【金光布袋戏】【军兵】失意体前屈之 特权阶级

图/ @Fsang12 

文/ @风林山火 


6、特权阶级

铁骕求衣醒来时,风逍遥正歪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打盹。病房窗外正是黄昏,漫天晚霞铺卷千里,红云裹着他。昔日神采飞扬的青年下颌眼底俱是一片青黑,一见便知数日未曾好好休息过。

若是平时见到他这个模样,铁骕求衣早一脚踹翻椅子,要他马上滚去整理仪容。如今却莫名有些心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一、二、三。

“风逍遥。”他扯了把垂在手边的马尾,“醒了。”

风逍遥猛得跳了起来,嘶声叫道:“老大仔,你别死!”

铁骕求衣失笑,又摇铃似的晃了晃他的马尾,“嗯,死不了。”

方才从梦中惊醒的人怔怔看着他,然后双手握住他的掌心,将脸埋了上去。

 

本以为风逍遥会闹,会撒娇,毕竟这一次让他抱怨的点实在有点多,铁骕求衣也早准备了一套说辞来安抚这家伙。但是出人意料的,这小子十分沉得住气,直到他安安静静地喝完了一杯水,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一句话都没问。

他放下水杯,风逍遥乖乖地又给满上,唯独眼珠亮亮的,满面欲言又止的忍耐,藏不住心事。

这是等着他先开口呢。

铁骕求衣叹了口气:“有什么想问的。”

风逍遥歪头,眨巴着眼,有点无辜:“……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给你问的机会,不好好把握,等我开口,就不许再问了。”

风逍遥挠了挠头,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太过分了老大仔,明明是你的错,却又把问题抛给我。”

铁骕求衣没接话,他只用坚毅的眼神静观这青年的忧愁和窘迫。

被他这样看着,风逍遥一时无言了。

 

该从何说起呢,想说的太多,所有的情绪都哽在喉咙里。过去三日,有担心有愤怒有悲伤有绝望,可是眼下在这人面前,心中万丈海潮都尽归平静,竟平白生出一丝逃避的念想——

就这样吧,不要问那件事。不要撕破温情脉脉的假象,这虚幻的感情,再延续一刻也好。

 

“……这次送你过来,竟然同你在军队时一样,医生二话不说就将你送进了急诊室。不需要任何人的签字。”

风逍遥到底干巴巴地开了口。

“我觉得奇怪,就抓了副院长来问,才知道老大仔你竟然早就签了一份文件。文件中说明,如果将来有重大疾病,无需家属签字,医生可自行安排治疗方案,如果入住icu病房超过5天,医生可凭该份文件放弃急救,无需承担任何后果。”

铁骕求衣“嗯”了一声,“确实,五年前我签了这份文件。”

风逍遥怔了怔,没想到他竟承认得这么坦率自然,毫无愧疚。连欺骗他,哄哄他都懒得做。

他不甘心,追问:“……那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解释的?”

铁骕求衣仍然很坦荡:“没有。”

 

风逍遥盯了他一会儿。他心里是希望老大仔会突然笑一下,告诉他其实都是逗他玩的,只是太忙了忘记了。但是那个神态表情,是每次两人有纷争时,他再熟悉不过的不容争辩。他突然泄气地捂住了脸,用力搓了两把。

是啦,他的老大仔总是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毫无破绽。他从来都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没有任何参与的空间。铁骕求衣不需要质疑,如果同意,就参与,如果不同意,就被排除在外。因为铁骕求衣总是对的,他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

这强悍而骄傲的军人,他连自己未来的生老病死都早早安排妥当,无需任何人操烦。他从不依赖任何人,他连风逍遥都不需要。

 

他下意识地去寻找能麻痹神经的东西。想来他应该是很笨拙,因为连铁骕求衣都看不下去,提醒他要找的东西就在他外套左手的口袋里。

他“哦”了一声,翻出来一包皱皱巴巴的烟。

“唉,我早该想到的。”他盯着烟卷在他手指尖转来转去,“目前苗疆还不允许同性伴侣结婚,将来就算你生病需要开刀动手术我想帮你签字也签不了,按照你的性格,你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等到发生的那天才考虑解决方案呢,肯定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嘛。”

铁骕求衣没有反驳,“你能自己想明白,已是大有进步。”

“是啦,不然我岂不是总让你操心。”风逍遥对他笑了笑,拎起外套,“我去叫医生,然后去抽根烟。”

 

他出去换了一大群人进来,黑压压的一片。量心跳量血压,各种医学数据漫天乱飞,主治医师是这里的副院长,都是老熟人,喋喋地喋喋地同他说病情伤情,还分了一半嘴同他讲八卦。

三天前风逍遥将人送到这里,铁骕求衣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才反应过来——

等下,好像没有医生来通知他老大仔到底是什么病,也没有什么签字环节,怎么老大仔就被直接送进手术室了?这不会是凰后和雁王的阴谋吧?

发飙的风军长差点徒手拆了手术室的大门,直到副院长战战兢兢地拿来五年前有铁骕求衣签名的文件及当时的录音,才将暴怒的风安抚下来。

 

副院长对那日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一边替铁骕求衣检查一边感慨两位军长真是感情甚笃。

“您是不知道,当时风军长看到文件,差点哭出来。”他略带责备地看了眼老上司,“就算您是特权阶级,这做法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嘛。”

几个小护士也跟着连连点头点头。风逍遥无论在哪儿都有一群不问黑白的铁杆粉丝,铁骕求衣斜眼一扫微微皱眉,前任军长余威犹在,一干小军医军衔最大不过少校,背脊一凉,顿时老老实实缩了脖子闭嘴干活。

 

可是连菲,他古灵精怪的小妹,也不站在他这边。

“您就不关心一下风军长现在人在哪里?”

铁骕求衣眯了眯眼,觉察到小妹微妙的情绪,“你也觉得是我做错了。”

“并没有这回事,”榕桂菲狡黠地笑,“只是希望您偶尔也能关注一下家务事。让小妹也有机会考虑考虑终身大事。”

对面从小看到大的姑娘笑意盈盈,美目流盼。铁骕求衣平地生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的感慨。

 

哈,家务事。原来他与他,竟可称之为家么。

 

自那日一别,风逍遥足有旬日未曾出现。铁骕求衣知道他在同自己赌气,便也不闻不问,淡定得很。至少在比耐心这方面,还没谁能赢得过他。

 

今晚月色正浓。将近凌晨,房门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打开。一个矫捷的身影披着惨白月光走进了病房,又蹑手蹑脚地合上门。

台灯亮了。

突如起来的白光十分刺眼,风逍遥“哇”的一声捂住眼睛,差点后仰过去。

“老大仔,你当我犯人哦!”

铁骕求衣举着台灯又晃了几下,“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不是小贼是什么。”

“那你去叫人把我抓起来啊。”风逍遥就地耍赖,“就说苗疆铁军卫军长半夜私闯某退休高官病房云云,再给我安个罪名,流放出苗……”

“风逍遥。”铁骕求衣在床上挪了块空地,拍了拍,“过来,陪我躺一会儿。”

“你当你是谁啊,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风逍遥嘴上抱怨着,行动力倒很快,几下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里。

药味混着血腥味,刺鼻得很。这味道在铁骕求衣身上总让他惶恐,风逍遥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铁骕求衣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鼻尖酸酸的。

 

最要命的情绪从不是绝望或者痛苦。是无力感,是长途跋涉之后原本以为已经得到的东西,原来与自己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仿佛长久以来的努力都不过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热忱。

对对对,铁骕求衣总是对的,他从来没有错误,他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偏偏是这种对局势和自己正确的把握,树起了强大的壁垒,让人难以靠近。

他用了十年走近他,一抬头,山还在远方。

唉,好不甘心。

 

铁骕求衣揉了揉他的后颈,低声问:“你看了文件,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签的字。”

“嗯。”

“还记得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嘛。”

风逍遥又闷闷地哼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记得。”

明明就记得。铁骕求衣报复地扯了把他的头发,“那年我们一起去中原出任务。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想起来了吗。”

“嗯……想起来了,那次你和老白还坳我穿女装。”

铁骕求衣没接他的话茬,“那时据点被炸毁,老白失踪,你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我带你去医院看急诊,医生不肯给你动手术,说需要有家属签字。”

 

那天晚上在手术室外,他想尽了他们的一生。从年龄到经历,从过去到未来,每一种可能性,甚至于生命的终焉。

这滋味真是难熬。

 

“风逍遥。”

他每次用这个语气说话,都让人觉得是在立flag,心里慌得很。

“当你决定和我在一起时,就注定会面对当时我遇到的问题。所以我签那个文件,对你,对我,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风逍遥头埋在他胸口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铁骕求衣没听清。怀里的人突然猛得一个翻身,撑在他身上。

“可是……”

风逍遥咬牙切齿地抵住铁骕求衣的额头。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问的那句话藏于潘多拉魔盒。

 

“……你为什么不肯委托给我。”

他的额头冷冰冰,汗津津的。黑暗里他的眼珠锃亮,折射着冷兵器的锋芒。

已是图穷匕见。

铁骕求衣笑了一声。他毫无悔意,甚至有些骄傲。从认识他那天起,他便替他遮风挡雨,直至他长大成人,有足够的力量去抵御风雨侵袭,而后又慢慢揭开掩饰真相的面纱。

现在,他的小男孩长大了。面纱落地了。

 

他伸手捏了捏风逍遥的面颊,“你有那个决心,替我决定生死?”

他看到风逍遥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小子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件事,他还太年轻,生命充满了无限可能,他会自然而然地认为一切都将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你看,这就是20岁的年龄差所带来的问题。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总是不同的。

唉,这甜蜜的负担,这难舍的虚幻。

铁骕求衣轻柔地抚摸小伙子的头顶,后颈,最后握住他的手。

“总是逼着你做选择。但是至少这件事情,你不必选择。”他难得开了个玩笑,“有时拥有权力,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对吧。”

 

接受现实,重归人间。

 

 

不过很多年后,看着90岁高龄的铁骕求衣仍然健朗如昔地晨跑锻炼,风逍遥再回想起这时的悲痛,真觉得自己的感情被浪费了。

喵了个咪的。

 

End




文后记


原本是想写一篇甜甜的文,因为突然看到了一篇文章,临时起意,写了这个梗。。

原本orz这篇文,就带着带都市传说的风味,所以将这个现实的问题提上台面,也不算是唐突吧。哈。

一直都很喜欢军兵,包括他们的年龄差,甚至这种年龄和阅历的差距,是尤为喜爱他们的重要因素。

从剧里的言语行动之间可见的,尽是军长对风的呵护关爱之情,以及风对军长的依赖仰慕之意。从十六岁那年的相遇他给了他信仰,然后又在十数年后慢慢地将这个青年推上风口浪尖。克服内心的障碍,承担更多的责任,面对更艰巨的挑战,然后他仍然始终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着替他遮风挡雨……

军长不可谓不用心良苦,步步为营。

大概这就是军兵与无声处令我沉湎的主要原因吧。

所以我不信自己的生死之事,军长会毫无考虑,毕竟他们之间有那么大的年龄差,风恰如旭日东升,朝气蓬勃,万丈光芒尽在掌中,但是……

偶发奇想,聊博诸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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